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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宋宇錚

責編 | 陳曉雪

2019年11月12日，北京確認接診兩名來自內蒙古自治區錫林郭勒盟蘇尼特左旗的鼠疫患者。這是內蒙古過去15年來首次發現人間鼠疫疫情，也是北京市罕見的輸入型人間鼠疫病例。 據財新報道，兩名患者為牧民夫妻，分別于10月25日和31日發病，最初在蘇尼特左旗醫院就治時未確診，因“地方小，水平有限”，后轉至錫林郭勒盟醫院，11月3日由救護車轉至北京朝陽醫院急診搶救室?！敦斀洝冯s志的報道顯示，兩名患者在蘇尼特左旗醫院就診的日期為10月27日，當天便轉院至錫林郭勒醫院，后到北京朝陽醫院，11月12日經中國疾控中心確診為肺鼠疫病例。

兩位患者已被轉至北京地壇醫院隔離治療?！澳壳耙幻颊卟∏榉€定，另一名患者病情危重，但未進一步惡化?！?1月14日，北京市衛生健康委通報了兩位患者的最新病情。

據財新網報道，兩位患者的居住地為鼠疫自然疫源地，2019年8月他們所在鎮還在動物監測中檢出鼠疫菌。

在醫學如此發達的今天，及早使用抗生素，即可有效治愈鼠疫，及早診斷和治療，對于鼠疫患者的存活和減少并發癥來說至關重要。而此次鼠疫病例，從最早發病到確診，分別用了18天和12天。人們不禁產生疑問：我國基層醫院是否具備鼠疫診療條件？地方公共衛生系統是否有能力防控鼠疫疫情？

15年前，同樣是在內蒙古錫林郭勒盟，發生了一起鼠疫疫情，因為社區醫生懷疑并及時上報，最終患者在旗醫院就診痊愈，疫情未擴散。2007年出版的《醫學動物防制》期刊詳細地記錄了這一案例的處理和分析，或許能為今天的鼠疫防治工作提供一些啟示。

蘇尼特右旗位于錫林郭勒盟的西南部，東北部與此次發生鼠疫疫情的蘇尼特左旗緊鄰，擁有著面積廣闊的天然牧場。

2004年11月5日，蘇尼特右旗疾控中心接到轄區內賽漢塔拉鎮一例疑似鼠疫病例報告，報告人為呼木吉勒社區一名曾經接受鼠疫培訓的門診醫生，患者段某某則是該鎮牧民。

66歲的段某某于10月27-28日在自家放牧點附近撿到兩只死草兔，并與羊倌一同剝皮煮食。

草兔內蒙古亞種

自11月1日起，段某某開始出現發熱、寒顫、渾身疼痛等癥狀，在服用感冒膠囊等不見好轉后，4日乘自家車前往蘇尼特右旗醫院（縣醫院一級）就診，被懷疑為急性淋巴結炎并給予相應藥物。5日社區醫生體檢后，作為疑似鼠疫病例上報，當地疾病預防控制中心人員立刻趕往現場核實，初步診斷為疑似人間鼠疫病例，并將疑似患者送到蘇尼特右旗醫院隔離診療。此時患者已神志不清、寒顫不安、球結膜出血，兩天后從靜脈血液、淋巴液、咽分泌物中分離出鼠疫菌，開始接受鏈霉素、慶大霉素、地塞米松等藥物治療，淋巴結開始減輕。

當地防疫人員在11月6日便前往患者住處，在患者放牧點兩公里范圍內開展動物鼠疫流行病學調查。他們找到了少許草兔的尾皮并送檢，當天就檢測出鼠疫菌。還捕獲了草兔、長爪沙鼠、短耳倉鼠等嚙齒類動物數十只，并采集了禿病蚤四十匹進行檢查。同患者曾密切接觸的24名潛在感染者（包括親人、醫護人員、一同食用草兔的羊倌等）也在兩天內被找到，就地隔離于15個不同地點，并發放了9天的磺胺類藥物。

11月9日，用病人痰培養物接種的小白鼠一只死亡。次日，患者被正式確診為腺鼠疫繼發肺鼠疫。

流行性調查顯示，這起人間疫情的傳染源是染疫的草兔, 患者因剝食死草兔而感染鼠疫。蘇尼特左旗的保護性滅鼠滅蚤工作領導小組在病發地賽漢塔拉鎮及周邊五公里內進行了大規模滅鼠滅蚤工作?；颊呔幼〉貎晒锓秶鷥鹊呢埡凸繁徊稓⒑?，經生石灰消毒深埋處理，而旗醫院等患者曾長期停留的地點也被徹底消毒。

11月14日，接受治療9天后，患者病情已平穩、無反復、體溫正常，密切接觸者亦無再發病。11月27日，入院22天后，患者癥狀完全消失，停止治療。12月8日，在經過一周內三次連續分泌物檢查無鼠疫菌后，患者痊愈出院，解除隔離。

在整個控制鼠疫疫情的過程中，接受過培訓的基層醫務工作者及時上報、疾控人員及時進行流行病學調查與隔離措施，可能是該鼠疫疫情能夠在縣域境內短時間獲得解決的關鍵。

15年后的今天，兩位患者為何沒能在第一時間獲得準確的診斷治療，并最終轉診至人口更加密集的北京？兩位患者是如何感染鼠疫的？疫情的源頭是什么？這些問題，還有待更多的調查和信息披露。

2019年11月13日，中國疾控中心副主任馮子健接受《健康報》采訪時表示：除了這兩名患者，目前未出現后續病例。國家衛健委應急辦已安排國家級專家赴內蒙古指導當地開展溯源工作，查明傳染源和傳播途徑。

11月14日，北京市衛生健康委通報，截至目前，未接到密切接觸者出現發熱等相關異常情況的報告。

參考資料：

1.韓效中, 劉桂榮, 岳明鮮."內蒙古自治區 2004 年一起人間鼠疫疫情處理及分析." 醫學動物防制 23, no. 12 (2007): 918-919.

2.趙今朝. "鼠疫患者已在地壇醫院隔離治療 密接后續感染可能性極".財新網.2019年11月14日.http://www.caixin.com/2019-11-14/101483277.html

3. 孫愛民, 辛穎, 朱賀.“北京市重大疫病防控專家小組已啟動鼠疫防控應急預案”.財經.2019年11月14日.

4. 張磊."鼠疫已由不治之癥變為可防可控”.健康報.2019年11月13日http://szb.jkb.com.cn/jkbpaper/html/2019-11/14/content_262340.htm

5. 世界衛生組織：鼠疫. https://www.who.int/zh/news-room/fact-sheets/detail/plag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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